唐诗之“反七律体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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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诗之“反七律体”


栏目: 国学经典 国学知识 国学研究     |      作者:佚名

  在研究中我发现,唐诗中有些七言歌行也如七律一样,是七言八句,但这些七言八句的诗并非七律。《全唐诗》中此类歌行竟有300首之多,俨然成唐诗之一“亚类”。这些歌行貌似七律而实非七律,姑称之为“反七律体”。本文将这一歌行之特殊类别略加叙说与绍介,或可补苴唐诗研究之一隙空白。

  首先应关注的,是“反七律体”作者阵容之强大。初唐作者有王勃、宋之问、刘希夷,稍后有张说。盛唐时代,大家、名家如李白、杜甫、王维、孟浩然、高适、岑参、李颀、王昌龄,乃至崔颢、储光羲、常建都有所作。大历作者有元结、王季友、钱起、卢纶、戎昱、皇甫冉、顾况等。中唐此体创作之盛况一如盛唐,无论尚平易一派的白居易、元稹、张籍、王建,抑或尚奇险一派的韩愈、孟郊、卢仝、贾岛以及李贺,都写过此类作品;刘禹锡、柳宗元也各有所作。晚唐写过此体的著名诗人有李商隐、皮日休、陆龟蒙、李群玉、温庭筠、唐彦谦、韦庄等。五代十国时期,创作过此类诗篇的高层人士有后蜀后帝孟昶和南唐宰相李建勋。诗僧寒山、贯休、齐己也留下了此类作品。总体来看,“反七律体”诗作之绝大部分是出自诗坛大家、名家之手,杜甫以34首的数量高居“反七律体”创作的榜首,李白也作有12首;其他著名诗人之创作,依数量排列依次是:李贺26首,元稹18首,温庭筠17首,白居易、张籍各9首,王建8首,岑参7首,高适5首。此外,中唐擅长歌行的刘商,作有《胡笳十八拍》,除第一拍为七言10句外,其余17首均为此体。因此,可以说“反七律体”是贯穿了唐诗发展史的、为唐代著名诗人所青睐的一种“亚诗体”。

  对这些诗篇的命题方式加以考察,有些是乐府古题,如《短歌行》、《飞龙引》、《行路难》、《雁门太守行》、《远别离》等;有的乐府古题附加了记事性成分,如《短歌行送祁录事归合州因寄苏使君》。有些是具有记事或抒情性的“歌辞性诗题”,如《赤壁歌》、《怀仙歌》、《越王楼歌》、《折槛行》、《苦战行》、《秋雨叹》、《残丝曲》、《金陵城西楼月下吟》、《同岑郎中屯田韦员外花树歌》、《双笋歌送李回兼呈刘四》等。有些则为一般的记事或抒情性诗题,如《长安早春旅怀》、《客舍悲秋有怀两省旧游呈幕中诸公》、《寒食城东即事》等。要之,从题目看,“反七律体”仍体现了七言歌行自由抒写的特点。

  最重要且最具有特征性的,是“反七律体”形式上的“非格律化”。这主要表现在“用仄韵”和“反对仗”两个方面。称之为“反七律体”,正缘于这两点形式特征的存在。兹分述如下:

  其一,用仄韵。与七律之用平声韵相反,“反七律体”十之八九使用了仄声韵。其使用仄声韵,又有三种情况:

  A式:八句诗分为两截,上下各四句,或上平下仄,或上仄下平,中腰必换韵一次。有的诗篇平声韵四句或仄声韵四句中各自也换韵一次。这类诗篇有120首左右。

  B式:通篇用仄声韵。有换韵者,也有一韵到底者。这类诗篇有100首左右。

  C式:平仄韵互用而无规律。这类诗篇有40首左右。

  D式:用平声韵的篇章。以上三类使用了仄声韵的诗篇,占了“反七律体”的87%。剩下来40多首,是使用平声韵的篇章,可称之为D式。

  其二,反对仗。与七律的颔、颈二联须用对仗相反,“反七律体”诗中很少有对仗句。即使有“对仗”句,也往往为变体,最常见的情况有两种:一是用仄韵的“一联”构成“对仗”;二是有意使用排比句构成“对仗”。

  下面,将“反七律体”诗歌的内容、情感表达与形式特征结合起来加以讨论。讨论过程以诗篇用韵的A、B、C、D式为经线,编串相关诗歌作品。所举诗例,多系名篇,藉以展示“反七律体”的创作成就。大家、名家之外,也选了一些不甚知名诗人的作品。

  

  反七律体中使用A式的诗篇数量颇丰。如:

  滕王高阁临江渚,佩玉鸣鸾罢歌舞。画栋朝飞南浦云,珠帘暮卷西山雨。闲云潭影日悠悠,物换星移几度秋。阁中帝子今何在?槛外长江空自流。[1]王勃《滕王阁》

  这是现存最早的一首“反七律体”诗作。一开手,王勃就为这种诗体制订了一种上仄下平的基本体式。上四句写景色,下四句抒幽思。三、四句是用仄韵的对仗句。

  去年六月西河西,今年六月北河北。沙场碛路何为尔?重气轻生知许国。人生在世能几时,壮年征战发如丝。会待安边报明主,作颂封山也未迟。[1]张说《巡边在河北作》

  前半写实,叙说自己以身许国,巡边两年来奔波于沙场碛路的经历;后半抒写人生感慨以及安边报明主的壮心。开头两句,是仄韵构成的对仗,且为排比式的对仗——对仗句上下句相同位置上的词语要求词性相同,但绝不能重复,而这种排比式对仗恰恰是以必要的重复为特点。此种对仗句读来惟觉凹凸奇崛,与律诗中对仗句的圆美流转感觉完全不同。

  山寺钟鸣昼已昏,渔梁渡头争渡喧。人随沙路向江村,余亦乘舟归鹿门。鹿门月照开烟树,忽到庞公栖隐处。岩扉松径长寂寥,惟有幽人夜来去。[1]孟浩然《夜归鹿门山歌》

  此诗与前引诸诗恰好相反,前半用平韵,后半用仄韵。前半叙事兼有写景,镜头摄取的画面是渡头;后半写诗人自己的栖隐情景,镜头摄取的画面是鹿门山中。平、仄韵转换处,以“鹿门”一词构成歌行常见的联绵句。

  新丰主人新酒熟,旧客还归旧堂宿。满酌香含北砌花,盈尊色泛南轩竹。云散天高秋月明,东家少女解秦筝。醉来忘却巴陵道,梦中疑是洛阳城。[1]储光羲《新丰主人》

  这首诗的仄韵对仗很有特点:一、二句在句中相同位置上两次以“新”对“旧”,似乎构成了对仗,但两个句子的其他词却不具有对仗性质,因此,似对非对,读来给人以十分独特的感受;三、四句的对仗,词性对得相当工整。这正表现了歌行造语的灵活性。

  火山六月应更热,赤亭道口行人绝。知君惯度祁连城,岂能愁见轮台月。脱鞍暂入酒家垆,送君万里西击胡。功名只向马上取,真是英雄一丈夫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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